三个白骨精形象和一个刘晓庆

卫金桂

三个白骨精形象和一个刘晓庆     宋浩浩

     写下这个标题，乍一看好像骂人似的，其实绝非如此，我对刘晓庆女士是非常崇敬的，因为在我看来，她是中国演员中，少数能称得上文化人的演员，而且她还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，是大众所认可的知名作家。

可我们不禁还是要想，刘晓庆女士是刘晓庆女士，白骨精是白骨精，一位是当代演艺名人，一位是小说中的人物形象，怎么会联系到一起。我们这里比较一下，刘晓庆女士现在看上去似乎才25岁（她看起来好像从来不老似的）——这一点似乎已让无数中年女子羡慕煞，可以堪称大陆的谭校长，而白骨精的形象显然比她老得多了，从明代起到现在已经四百五十多年。这，绝对是两个扯不到一起话题，但居然还是因为一些原因扯到了一起。原因是什么呢，原来明代小说家吴承恩的《西游记》，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，被著名导演杨洁翻拍成电视连续剧，一时洛阳纸贵，红极一时，长播不衰，几乎所有80年代以后出生的孩子，在寒暑假里所看的电视剧里，都有这部《西游记》。据说这部电视剧还跨越了大洋彼岸，在美国也热播不衰，成为西方国家了解中国文化与东方佛教的一个窗口和平台。刘晓庆女士在西游记拍摄之时，就向导演杨洁毛遂自荐，要求出演三个白骨精的形象，分别是：村姑、村姑的母亲和村姑的父亲。也就是说，刘晓庆要一人演三角，可见自信非凡，结果却被导演杨洁意外地拒绝了（可参见《重庆晚报》2008年8月28日版），这则新闻出来，虽然过去20多年了，但还是让许多喜欢刘晓庆的人感到同样的意外。

那么，我们追溯以下，文章的所写的刘晓庆女士，80年代，在电视剧《西游记》拍摄之前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呢？那时，刘晓庆已经拍摄了黄健中导演的《小花》，刘晓庆在片中饰演了何翠姑，这个角色与我们所熟悉的李谷一所演唱的主题曲《妹妹找哥泪花流》一起，红遍了大江南北。影片《小花》于1980年获第三届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、最佳女演员奖、最佳摄影奖、最佳音乐奖，文化部 1979年优秀影片奖、青年优秀创作奖，虽然最佳女演员奖奖给了赵小花的扮演者陈冲，但刘晓庆的演技却因此得到了大众的承认，奠定了广泛的声誉。也就是说，在刘晓庆毛遂自荐以前，她已经极有名气，正是源自这份自信，她主动找到了《西游记》的导演杨洁，结果杨导演却认为“刘晓庆名气大，花的钱较多，气质不符，人长得不够妖气，适合演一个人间的姑娘”而告吹。

事实上，我也觉得杨洁的眼光是对的，刘晓庆的气质比较高贵，长得比较端庄，用刘晓庆女士自己的话说是“比较圆润丰满”，并不妖娆艳丽，确实不太适合出演百变妖媚的白骨精。也许这样说有人会不信，那么我们可以看一看吴承恩《西游记》原著第27回《尸魔三戏唐三藏，圣僧恨逐美猴王》里所写的白骨精形象，吴承恩先这样写道：“好妖精，停下阴风，在那山凹里，摇身一变，变做个月貌花容的女儿，说不尽那眉清目秀，齿白唇红，左手提着一个青砂罐儿，右手提着一个绿磁瓶儿，从西向东，径奔唐僧”，这个白骨精所化身的形象是眉清目秀，齿白唇红，而刘晓庆女士气质其实是比较富态高贵、形象比较“圆润丰满”的，和清秀的气质并不一样。我们再看这段：“冰肌藏玉骨，衫领露酥胸。柳眉积翠黛，杏眼闪银星。月样容仪俏，天然性格清。体似燕藏柳，声如莺啭林。半放海棠笼晓日，才开芍药弄春晴”，玉骨、翠黛、体似燕藏柳，这些都和刘晓庆女士当初的形象不符，只是“冰肌”“柳眉”“杏眼闪银星”几词和刘女士有几分相似。可见，杨洁此人是极会为剧中角色物色演员的，后来，白骨精的角色被一个叫杨春霞的女演员获得，杨春霞比较苗条妖艳高挑，正好符合白骨精的形象，于是，刘晓庆女士只能与此角色失之交臂。

塞翁失马，焉知非福，正是由于刘晓庆没有出演白骨精，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空白的形象、想象的空间，为以后成功出演一代女皇武则天垫定了基础。试想，若是刘晓庆女士先把白骨精演得深入人心了，那么也许她的武则天形象就会在观众心目中大打折扣，心理学中有个“首因效应”之说，观众第一印象所认可的形象将很难改变，极易形成思维定势。所以，从这点来说，刘晓庆没有出现白骨精是幸运的。三个小小的白骨精形象，比起刘晓庆因出演武则天对当代电视剧文化的贡献来说，显然是后者重于前者。

但是，刘晓庆女士所演的一代女皇叱咤风云的武则天形象，也许太深入人心了，会让人误以为刘女士只能出演这个角色，约束了戏路，而我认为，刘女士除了武则天以外，还可以演其他许多女强人的角色，比如辅助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的马皇后，清张廷玉《明史 ·后妃传》记载马皇后“仁慈有智鉴，好书史”，知书达理，有才有智，这份气质倒是和能写书的刘晓庆很像，她完全可以胜任，并且马皇后历史形象良好，口碑不错，明代以降，便被视为贤妻良母、母仪天下的典范，刘晓庆出演此角色正好可以改一改武则天的飞扬跋扈形象。除了马皇后外，汉高祖刘邦的妻子吕后也可以出演，吕后颇有心计，连号称流氓皇帝的刘邦本人也惧怕她三分，恶毒之心胜过武则天，不过，两者角色也还有相通之处——她们都擅长权术谋略，然而据史书记载，吕后形象不好，刘晓庆也许不会愿意去演这个自毁形象的角色。当然，她还可以演李后主的皇后——大周后，大周后也颇为贤惠能干，《南唐书》记载她通音律，擅琵琶，多才多艺，形象也很好，有智有谋，李煜对她甚为倾心，有《一斛珠》一词为证：“晓妆初过，沈檀轻注些儿个，向人微露丁香颗，一曲清歌，暂引樱桃破”，可见大周后是如何绝色的才女加美女，刘晓庆的气质正好能胜任。至于小周后，我看章子怡便可担当重任，只是，关于李后主的电影很少见到，这里顺便可以建议张艺谋导演拍一部描写李后主的电影。可惜的是，我们所说的大周后只是南唐小国的皇后，习惯出演大国女天子的刘晓庆未必看得上眼。此外，还有一位女性，就是晚清实际意义上的执政者慈禧太后，《清史稿》里记载慈禧容貌的资料并不详细，似乎史官也觉得她并不美，但好在当时照相技术已经传入中国，慈禧留有几幅照片，对比刘晓庆女士一看，显然慈禧要稍逊一筹。所以，刘晓庆出演慈禧这角色完全游刃有余，武则天都演过了，慈禧还不是轻装上阵、信手拈来，但是刘女士也应该避免角色的重复，武则天和慈禧虽有共同点，但也有极大的不同，慈禧飞扬跋扈的气质似乎要略逊于武则天，慈禧的韬晦隐忍之术和指点江山的气度也稍逊于武则天，这不，刘晓庆女士果然比我们更了解她自己，不久前就接手了80集的历史剧《慈禧全传》，这部电视剧已在筹拍之中，我们将拭目以待。

刘晓庆女士虽然常被外界批评，可在我看来，她还是相当不容易的，外界对她的评价有些苛刻了。首先，她能出色得把握好一代女皇的形象，这已经让很多女演员汗颜，我们可以试想，除了刘晓庆，还真的比较难找到一个能把武则天演得如此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人。陈冲演武则天，妖媚多于智慧，演不出刘晓庆的那份灵气；若让巩俐去演武则天，则又失于傲世群雄的霸气，虽然巩俐的演技也非常不错，仍缺了做女皇帝的气质，所以，她只能演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里充满欲念的皇后，治理江山、雄才大略的女皇形象，她是演不出来的。而让本家姓宋的著名喜剧演员，曾在电视里开玩笑说不服刘晓庆的宋丹丹女士，去演武则天的话，或许只能让观众看完了笑烂肚皮。所以，刘晓庆自信地说“我是中国最好的女演员。做人难，做女人更难，做成名的女人难乎其难”，说这句话是何等的气魄。事实上，我们也可以看到，刘晓庆确实还是有骄傲的资本，这种舍我其谁、当能不让的傲气，让许多同行女演员不得不妒嫉又佩服她。因此，我们又回到了标题的话题，中国演艺圈，还真只有一个刘晓庆，似乎找不出第二个能替代她的人。

其次，刘晓庆是个作家，还会写书，前几年，因为出《刘晓庆文集》的事，被众多学者所抨击，认为她并不是什么正宗的作家，只出了《我这八年》、《我的路》几本自传的作者，是没有资格出文集的，而且被誉为“文化昆仑”的钱钟书先生当年出文集也只是谦虚地冠以“钱钟书作品集”的名字，学者们所言确实也有一定的道理。刘女士的这几本书都是自传性质的，因写自传而被称为作家的先例，还是比较少，写别人的传记到是可以称为作家的，但也只是传记作家。可总得来说，刘晓庆女士的文笔还是非常不错的，比起一般浮躁的，空有一张脸蛋的女演员，刘晓庆显然要有文化了许多，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，刘晓庆自信自己的气质和才学是超过一般女演员的。

我个人觉得，刘晓庆也有一定的缺点，比如，她似乎和杰出的演员张国荣先生很象，演了戏往往沉浸在角色中出不来，刘女士似乎有时真觉得自己在生活中也是则天武后了，说话有些傲气，得罪了媒体和同行，引来不少非议，所以，似乎演员的职业也是不好做的，特别是塑造那些难度很大的角色，往往让人过后难以忘却、不能自拔。好在刘晓庆还会写作，让她能够对浮躁的人生有所反思。说实在的，要是刘女士在生活中谦虚一些、收敛一些，那么一定会更被大家所认可，也许此时她早就能被承认是国宝级的女演员了。

这会，我们还是回到文集的话题，其实，刘女士出文集还是为时过早，再过三四十年，等刘女士功成身退之后，再写自传也还来得及。而且，与其被学者诟病“文集”一词使用得不妥，到不如从武则天身上得些启发——当年，武则天认为自己的功过是非，同时代的人是无法评价的,那就付诸时间，让千载万世之后的后人去品评，便立下流传千古的无字之碑。刘晓庆女士出文集时，完全也可以效仿武则天，只写“刘晓庆著”，不写自传文集的书名，封面上留下一片空白，让曾经所有的纷争、批评、赞美都留给空白、留给后人去评议，这个“无字”创意除了武则天用过，唐代以降还真鲜有人借鉴过，刘女士要遵照这建议，文集出来一定畅销，并首开无书名之书的先河，足可成为出版界的一大传奇。所以，刘女士思考再三，要是觉得这个建议可取，那么请支付一元钱创意费，本人可以顺便将之存入李连杰先生的“壹基金”。可事实上，写过书的人都知道，无书名的书，版权页就不好写了，那本人到还有一个主意——武则天不是激扬文字，创造了“曌”这个唐以前前所未有的汉字么，刘女士完全可以将上“明”下“空”颠倒过来，写成上“空”下“明”，反则天女皇之意而用之，一定惊世骇俗、引起学界震动，对中国文化也是不小的贡献。因为从唐朝以后，还没人这样改过武则天所造的字，此文集也一定能随着书名而流传久远，只是，此字任何输入法暂时无法打出，读者只可以在脑中想像，待刘女士文集一出，电脑输入法里也许就真有这个字了——鲁迅先生不是说么，世上本没有路，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，字也如此，使用的人多了，被认可的多了，也便成了字。

如果，中国电影出版社觉得笔者的创意可行，那么请赶快将《路程》或《刘晓庆文集》这些编辑所定的，俗不可耐的书名改去，用我说的那个书名，刘女士的自传一定能畅销千万、传遍亚欧，电影出版社也许真能赚个盆满钵满。作为创意者，贵出版社也只要支付一百元创意费——这回我顺便可以将之存入希望工程的账户，100元至少已可以给两个失学孩子买个上学的书包，虽是杯水车薪，也算是积了功德的事。

关于刘晓庆女士，似乎是个永远说不完的话题，这位涉足文化界、影视界传奇的女性，需要我们以长远的眼光来打量她，她的是与非，错与对，她的为人和出色演技，确实只有几代之后的后来人才能给予客观公正的评价，而现在，显然还为时过早。

唯一777