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堪回首的阿根廷银行冻结存款的十年往事

一位至今还在噩梦中的存款人的痛苦回忆

【阿根廷华人在线12月01日讯】２００１年１１月中旬，就在所有的银行存款都被冻结（corralito）的两周前，金融危机的传言已经是满城风云，希比雅（Silvia）很是担心自己的存款。 「我决定把所有的基金都提领出来，所以到银行去。但他们告诉我要等４８小时。」于是Silvia决定之后再回到银行提领她的储蓄；没想到的是，这个「之后」就一去不复回了…１５天后，前经济部长多明哥-卡瓦洛（Domingo Cavallo）就宣布要采取「非常手段」才能「确保经济正常运作」，防备「投机攻击」危险。

希比雅全名"Maria Silvia Dickson"，在当时正是她个人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候：那两年她一直在和癌症进行抗争。可是，就在她养病的途中，２００１年又得接受另一个更糟的消息：她结发二十多年的先生，早她一步离开了人间。

她在七○年代结婚时，满心欢喜的接受了「家庭主妇」的身份。连续生了两个孩子，１９８０和１９８２年。但很快地，她就觉得应该要有自己的存款，拟一个计划来过老年的生活，否则她也没有退休金可以领。她脑袋不笨也不懒，先开了一家小公司（PyME），之后又组织了ONG专门替大布宜诺地区的市政府开班授课培训。

她接受《民族报》的专访时说：「我还算幸运，生意很兴隆。凑了一些钱，就是想有一天能买一间公寓出租，就这样收租金来过退休生活。」十年的时间，希比雅存了将近１０万美金，就听她选择的那家银行建议，全放在"投资共同基金"。银行保证说可以存美金。

「４８小时我再回银行，就发现事情不对劲。他们只能让我领２万美金出来，而且还被批索化，所以是２万８千批索。我提出上诉官司，法官判了两次胜诉，他们却没有付钱给我。」她激动的描述这件形容是「不公平的敲诈」过程。

２０１１年１２月１日，刚好是１０年前，卡瓦洛先宣布要全部银行存款「闭关」的小笼子（corralito），限制提款，之后又演变成了"大牢笼"（corralon），也就是杜哈德（Eduardo Duhalde）政府的时候。而且，就是这时候宣布了经济批索化。

一开始，希比雅先卖掉车子。 「我只能贱卖。这笔钱吃光之后，又低价卖掉我的公寓。」她愤愤不平的说着，就好像是在法官面前发泄似的。

记者问她：「那你有参加示威游行吗？」她的视线和声调都降了下来，又带点失落的说：「我没去示威。因为当我见到，连打官司都没办法把钱讨回来时，就知道在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公理。那你能怎么办？这真的让人感到很乏力而且十分无奈。」

又过了好几个月，希比雅才又开始另一宗官司。可是，之后连她的律师都主动放弃，说已经没办法叫他们还钱。

她眼框泛红的说：「我决定等一段时间，这让人很伤心，心情很不好。我得癌症还在复元中，去示威只会让我更生气。那阵子我一经过银行，就会有哭的冲动。只想到我是如何辛苦地存钱…」都过了十年了还会心痛，而且很痛。

如今希比雅住在Palermo区一间明亮的单房公寓。已经不再想念在银行冻结以前习惯的宽阔空间，感觉就像在重新开始，即使得勉强自己。她认命般地说着：「当母亲的无论如何永远都会想照顾孩子，即使经济能力已经变得微薄。可是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能把存款领出来。生活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，让我开始往以前不会去的地方走动。」她只拿回了当初存款的２０%，还在继续争取。可是，经过多年来的演变，历史上的银行名字如今已经也已经不见了：十年来经过两次易主，希比雅早已不在新东家的客户名单内。

「当初我来存钱时，被他们当女王般的对待。在那之后，看到我的样子，就好像我在跟他们乞讨似的，可是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钱。」在这位储蓄者的眼中，回想起当初说服她选择这家银行存钱而充满事业野心的那位女职员，之后却把她当成了「银行家具」进行转让，继续用「鄙视」又骄傲的眼睛在注视她。这位女职员如今在换了新东家的银行里面，依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。 「只要一想到我还面对那张脸，也明知道她还是会像这十年来一样的冷落我，就让我感到灰心丧气，充满无力感。」

今年６月，希比雅又再找了另一位女律师，对新银行提出商业控诉，但还是没有回应。

在她脸上的绉纹明显刻划着无奈和不安。 「我曾经想过要搬到别的地方住。可是我的孩子都在这里，他们就是我的一切。这实在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，只是…」她的话没有说完，就只有长叹一口气。事实上，她也不需要说出口，从她的眼睛里面就已经看到了失望，伤心和失落不言而喻。她的积蓄在被关了十年的"corralito"（小牢笼）之后，她还是坚持认为：「这个国家没公理，没有法治，也没办法信赖，更不能期待。」